亲子鉴定：特殊生意里的世间百态
当很多人还觉得亲子鉴定颇为神秘、遥弗成 及时，它已经作为商业办事 走向普罗年夜 众，并催生了一门与众不合的生意。
记者/张从志
2007年法医学专业卒业 后，戴维进入亲子鉴定行业，成为一名亲子鉴定师
一个亲子鉴定师的走红
戴维是一名亲子鉴定师，从业11年，两年前开始，他把这些年来看到的、听到的写成故事揭橥 在网络上，意外地走红，也因此掀开了一个隐秘行业的一角。
戴维在书里写到的第一个故事是这样的：一个娇小可爱、性格年夜 年夜 咧咧的年轻女子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和两份检材（即鉴定的资料 ，常用的有血痕、带毛囊的头发、口腔黏膜拭子等）来亲子鉴定中心。几天后鉴定结果出来，两份检材均被“排除”。“排除”是DNA鉴定的通用术语，即被取样人与孩子不存在父子关系。女孩傻眼了。两周后，她再次带了检材来鉴定，这次找到了孩子的亲生父亲，但女孩却不肯相信，再三确认后就地 就哭了。她随后提出的问题更是让人目瞪口呆：“医生，表哥算是我的近亲吗？生的孩子以后真的会有缺陷吗？”
类似的故事不堪 枚举，在戴维看来都只是“普通事件”。在他十余年的从业生涯里，经手了近两万例鉴定，其中八成以上都是这样的小我 亲子鉴定，他们也习惯称作隐私鉴定，比如年轻妈妈想要确认孩子的父亲、丈夫怀疑孩子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。在这些鉴定里，将近四分之一最终结果都是排除。有些人一拿到申报 ，还没走出年夜 门就接通了家里人的德律风 ，离婚是多半 人的选择。朋友们也因此给戴维冠以“家庭毁灭师”“婚姻刽子手”的称号。
但在长沙见到的戴维很难让人与这些称号联系在一起。一张娃娃脸，明显的婴儿肥，操着一口带有湖南口音的普通话，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，看不出已经36岁，却是 相符 他的笔名“鉴定师年夜 宝”的形象。不过穿戴 装扮 循规蹈矩，黑皮鞋、宽松西裤、呢子外套，里面是深色针织毛衣和浅色衬衫，寡淡无奇，不会给人留下太深印象。
写作是一时兴起，也是戴维的自我疗伤。2014年父亲被查出癌症；恋爱10年的女朋友出轨和他分别 ；一年后父亲去世，自己又因病住了半年院；再出来，工作的鉴定中心业绩下滑，被人收购后团队解散。接二连三的袭击 ，让戴维坠入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，一段时间，他天天做恶梦 ，梦见父亲要带他走。离职后，戴维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涉足亲子鉴定了。在家无事可做，他开始在虎扑论坛上发帖，写了几个故事，帖子很快沉下去。在网友建议下，他转战天涯，以亲子鉴定师第一口吻讲述的故事很快点击量超千万，登上畅销榜，网站买下了版权。然后开始出版 ，引起媒体存眷 ，在小圈子内有了名气，不过生活依旧转变 不年夜 。
戴维性格开朗，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。除了打麻将，他没有什么特其余 喜好 ，平时年夜 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写作上，亲子鉴定反倒像是成了业余工作，公司也不限制他的自由。去年出版的书在卧室的小桌子上堆着，旁边码了几本小说和心理学著作，书已经签好了名，但朋友不开口要，他自己就懒得特地给人送，“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”。在网络上走红后，很多人找到戴维咨询亲子鉴定，也有读者把他当成了心理咨询师。
第一天见到他时，一位女读者在戴维的微信公号下留言说自己抑郁，扛不过去了，决心过完圣诞节就结束一切。戴维告诉她千万不要做傻事，但迟迟没有收到回复。开始写"大众," 号后，读者留言越来越多，戴维每天两三个小时浏览、回复。戴维收到过不少消极 厌世、盘算 轻生的读者留言，他总会把自己遇到的加倍 凄凉的故事讲给他们听，劝慰他们好好活着。
故事都产生 在他原来工作的鉴定中心，那里被他称之为“人性实验室”，善恶美丑集中浓缩其中，各类 离奇八卦、凄凉故事轮番上演。“见怪不怪”，是戴维和其他亲子鉴定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。
鉴定申报 里的世间百态
鉴定中心设在一个老居民小区，租下临街的两层商铺，楼下是办公室，负责接待客户，楼上是实验室，专门做技术鉴定，出具鉴定申报 。戴维善于跟人打交道，不喜欢整天闷在实验室，一入行就选择了楼下业务员的工作，因此看遍了种种人事。
2013年，鉴定中心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。她抓着一撮头发，说要做加急鉴定。没过多久，一个年轻女孩跑进来，嚷着要女人把孩子还给她，伸手便想夺曩昔 。一个中年男人随后也跟到了鉴定中心，挡在两人中间，要她们回去好好商量。但随后的一幕出人意表 ，中年男女在一旁说了几句话，便一起把女孩拖到外面，发了疯似的对女孩拳打脚踢。鉴定中心见状立刻报警，派出所轻车熟路，几分钟后赶过来把人都带了回去，真正的故事才被揭开。
中年男女是夫妻，从外省过来在长沙假寓 已有几年，派出所一查，发明 他们曾是一个被记录在案的职业乞讨团伙的主犯。时间还要退回到2008年，南方多省遭遇冰雪灾害，经常有流浪乞讨人员在街头冻死的消息，在重灾区长沙，两个乞讨小孩冻毙街头的事也上了都会 新闻。警方后来追查发明 ，这背后是职业乞讨团伙强迫小孩上街乞讨，为了让路人同情施舍，小孩们一收到好心人的钱财衣物，就有人上前收走。一系列类似事件掀起了公安部分 在全国范围内对职业乞讨团伙的袭击 行动。中年男女趁机金盆洗手，解散了原来的团伙，在长沙假寓 下来。
被中年男女殴打的年轻女孩其时 尚未成年，她和小几岁的妹妹几年前被中年伉俪 从农村老家诱骗出来。女孩怙恃 早早去世，爷爷奶奶听中年伉俪 说可以带姐妹出去打工，不仅包吃住，每月还能寄钱给两位老人，便同意让孙女跟他们走。所谓的打工就是上街乞讨，雪灾里被冻死的两个小孩，其中一个就是妹妹。姐姐的遭遇同样凄凉，团伙中的一个头目强奸了她，团伙解散后她去了外地打工，却发明 自己患上了艾滋病。她一心要报复，但这时早已找不到那名头目。女孩回长沙找到了中年伉俪 ，怀上了中年男人的小孩，伉俪 俩因此都被染上艾滋病，于是有了开头鉴定中心的一幕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，通过母婴阻断，孩子避免了沾染 。
戴维的讲述流畅，不带若干 情感，似乎只是转述一段从书里或者片子 里看到的故事。鉴定中心不仅有小我 亲子鉴定，还有司法鉴定。前者不需要客户提供任何证件，鉴定中心只对检材负责，得出的申报 不具司法 效力。后者，需要提供身份证，有一系列严格的规章制度，申报 可作为呈堂证供。
2009年夏天，工作两年多后，戴维第一次出了司法鉴定的现场。那是长沙的一个郊县，小镇上发明 一具怀着身孕的少女尸体，警方怀疑胎儿的父亲与凶杀案有关，委托鉴定中心去做亲子鉴定。戴维和中心领导杨姐一起到了县公安局。尸体在水中浸泡后糜烂 变形严重，尽管年夜 学五年的法医学习见过不少尸体，戴维去之前也做足了心理准备，但真正到了停尸房还是被冲天的臭味熏得一阵眩晕，肿胀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吓得他全身僵硬。
直到杨姐取完样拉他走，戴维才回过神来。后来又去村里给警方重点怀疑对象取了样，一共四小我 ，鉴定后都被排除了。过了一段时间，戴维和杨姐又接到通知去了县公安局，这一次从取样的三人中找到了胎儿的父亲，竟是少女的亲叔叔。戴维在取样时见过他，不到30岁，相貌普通，找不到什么特点。
最终，女孩的死亡结论是意外落水，尸体身上没找到其他外伤，包含 叔叔在内的嫌疑人又都有不在场证明。但查询拜访 还原的真相已经足够让人无法接受。女孩从小有智力障碍，只有两三岁的心智，怙恃 和哥哥终年 在外打工，家里爷爷偏瘫多年，靠奶奶一人照顾，女孩便交给了叔叔照管。怙恃 打工挣的钱一半都寄给了叔叔，直到哥哥到了成家的年纪，寄来的钱越来越少。叔叔动了邪念，他收邻近 独身只身 汉、小混混的钱，让他们与侄女产生 关系。
最后的结局如何，这些人获得 了什么处罚，作为鉴定人员，戴维没有再去追问。他告诉我，公检法部分 委托给鉴定中心的司法鉴定一般只占5%左右，但一遇到基本都是人命关天的年夜 事。另外的隐私鉴定占比近80%，上户鉴定占15%左右，做得多了，他们也发明 了一些有意思的变更 。比如以前来做隐私鉴定的基本都是男性，“十个里面几乎看不到一个女的”，但这几年女性客户越来越多，特别是近几年无创产前亲子鉴定技术应用后，很多年轻妈妈怀着孕来做鉴定。还比如，2011年后，涌现 信任问题的夫妻关系里，微信、陌陌这样的社交对象 被提及的频率越来越高；随着民工回乡潮，从农村过来做亲子鉴定的外出务工人员明显变多。
鉴定中心方才 搬到小区时，很多居民看到外面挂着“某某医院合股 伙伴”的牌子，再看里面的人也有穿白年夜 褂的，以为这里是医院或药店。街坊邻居在外面探头探脑，不少人忍不住好奇心进来探听 ，问能不克不及 量血压，戴维还遇到过年夜 妈来问他这里什么时候搞活动发鸡蛋。当工作人员向他们解释这里是做亲子鉴定的业务时，来人往往脸色一变，拼命摇头道：“不试不试。”名声传出去，周围来串门的人就少了，但中心一有年夜 事小情，闹出了动静，凑过来看热闹的一个也不少。后来拆迁，鉴定中心搬去别处，小区也已不复存在。
亲子鉴定的市场化
与人们谈及亲子鉴定的隐晦态度形成反差的是，亲子鉴定早已成为一项商业办事 走入了消费级市场，价格也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昂扬 ，几百到几千元不等。2002年国度 将DNA亲子鉴定项目向第三方鉴定机构开放，戴维的母亲就被一家机构聘用了，所以后来的入行算是子承母业。他告诉我，2003年鉴定中心成立时，长沙只有两家获批的司法鉴定机构。老板原来是办私人医院的，开鉴定中心与办医院一样，最难的是获得审批，只要有了资质，购买设备、招募人员的成本很快就能赚回来。
戴维是2007年到鉴定中心的，这一年他从湖南医科年夜 学法医学专业卒业 。出于对当初听从怙恃 支配 选择法医专业的逆反，他卒业 后去找了一份市场销售的工作，专门推售移动德律风 机，一个月工资最高拿了700元。撑了几个月，母亲打来德律风 ，开出了条件，“试用期一个月底薪3000，正式入职一个月3500”。戴维没经住利诱。鉴定中心开的工资是其时 长沙平均工资的两三倍，并且 业务人员还能拿到数额不等的提成，一个月至少有四五千元的收入。后来，戴维有原本在实验室做技术的同事也申请调岗去做业务，第二个月收入就跨越 了原来。
和做销售一样，戴维经常需要出去跑业务。律所、医院、派出所等机构常遇到需要做亲子鉴定的人，各类 需求都有，上户的、争夺家当打讼事 的、想确认子女身份的，这些都是鉴定中心的客源，靠业务员去争取。
2005年10月1日，全国人年夜 颁布《关于司法鉴定治理 问题的决定》，宣告普通人可以直接申请做亲子鉴定，不再需要冗长的证明。另一方面，特殊的人口、户籍政策也会拉动亲子鉴定的需求。2010年前后，在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影响下，全国的亲子鉴定量都涌现 了猛增。2016年1月，国务院办公厅宣布 《关于解决无户口人员挂号 户口问题的意见》，要求依法为无户口人员挂号 常住户口，解决1300万“黑户”的户口挂号 问题。随后，全国各地迎来了亲子鉴定的岑岭 。
随着政策赓续 摊开 ，以及基因检测技术的逐渐普及，市场竞争也越来越激烈。如今在长沙，光是在司法局注册的司法鉴定机构就有20多家，再加上各类 生物公司，能做亲子鉴定的处所 少说也有四五十家。戴维明显觉得 竞争的日益激烈，原来的亲子鉴定中心两年前被收购，他后来接受了曾经的竞争敌手 ——一家生物公司的邀请，担负 长沙分公司的负责人。戴维告诉我，在以前的鉴定中心，他一天至少接待十来位客户，门口经常排着队等，而现在一天平均下来也只有两三位客户。当然也是因为通信蓬勃 后，越来越多人从头到尾都不露面。
现在的公司在一栋写字楼内，租了一间六七十平方米的办公室，不敲上门去问，很难让人联想到亲子鉴定，不过这种隐秘性正是客户所需要的。第一次造访没几分钟，前台接待告诉我们马上有做隐私鉴定的客户来，我们便“自觉”地下了楼。现在的公司相当于一个做事 处，加上戴维有三个员工，他们不再自己做技术鉴定，而是将客户的检材寄送到上海总部的实验室，由他们出具鉴定申报 。
工作傍边 也出干预干与 题。戴维曾亲手处理过一个鉴定委托，一个男人带了女同事丈夫和孩子的检材来做鉴定，获得 了排除的结果，以此要挟女同事和他产生 关系，并且多次索要钱财。最后女人忍无可忍找到了鉴定中心，年夜 闹一场。中心领导为了息事宁人，最后赔钱了事。在那以后，鉴定中心制定了一项划定 ，要求所有的客户必须带身份证现场取样，但坚持了没几个月，客户锐减，划定 就被取消了。
也遇到不少想做假申报 的。“戴医生，这里有没有摄像头？”客户往往先问道。获得 否定的回答后就把钱拿出来摆桌上，有的要求改成排除，有的希望改成支持，目的各别 。前段时间有个女读者还来问戴维，他们做亲子鉴定失足 的概率是若干 。她已经做过四次无创产前检测，都被排除，听戴维说几乎弗成 能会失足 ，满是失望。为了防止对方修改申报 ，戴维从不发电子申报 给客户，通常的做法是把结论那半页拍照传曩昔 ，公司划定 检测数据保存一年即被销毁。但到底如何才算规范操作，行业并没有统一的标准。戴维告诉我，现在有些生物公司实行了署理 模式，在处所 有多层署理 ，里面存在的操作空间就会很年夜 ，“上面的人怕负司法 责任，不敢随意更改，然则 下面的署理 就不敢包管 了”。
伦理困境
市场赓续 成长 ，但亲子鉴定从出生 之初到现在，关于伦理的争议一直未曾停歇。作为一项技术对象 ，亲子鉴定也面临着所谓“双刃剑”的困境，一面是传统的家庭、婚姻制度，一面是日益高涨的个别 需求。
北京一位从事司法鉴定30多年的鉴定师告诉我，早在上世纪80年代，他们便在医院设立了法医门诊，开始测验考试 把公检法技术部分 的亲子鉴定技术用来办事 于小我 ，但那时候检测技术成长 水平还很低，很少真正用于民间。到了90年代乃至新世纪，技术瓶颈被突破，各类 鉴定机构、生物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，但她所在的鉴定机构依然对此持审慎态度，“如履薄冰”，接受小我 委托要求对方证明自己身份，并到现场采样，并且 会综合考虑被鉴定人的情况。不过，对于市场化的鉴定机构而言，这样的做法显然难以适应现在的竞争环境。但到底应该遵循什么样的规矩 、在亲子鉴定中如何掩护 孩子的权益、对伦理问题作何解释，无人给出明确的偏向 ，不合的鉴定机构遵循着各自的逻辑。
戴维在鉴定中心自力 接待的第一个客户就曾让他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怀疑。那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，通过鉴定得知养了20多年的独生子不是自己的血脉后，在办公室歇斯底里地捶击脑袋，抓扯自己的头发。戴维面对眼前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，最后还是同事过来劝解住了男人。男人终年 在外省建筑工地打工，攒下的钱都寄给了家里的老婆孩子，村里早有飞短流长 说孩子不像他，没想到谣传被证实。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来，男人回家后拿刀砍断了妻子的腿，自己喝农药自杀被及时发明 救了回来。戴维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一家，心里过不去这道坎，于是向中心提了告退 。领导没同意，告诉他一句话：“被欺骗的人有权利知道真相。”
真相到底是什么？戴维后来遇到不少人做完鉴定，孩子是自己的，喜笑颜开地走出中心，也看到很多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后喜极而泣的排场 。他也见过有人怀疑妻子出轨，把自己和两岁孩子的血滴到装着酒的茶杯里，通过滴血验亲的方法 认定孩子不是自己的，一口喝完剩下的半瓶酒，拿刀捅死了妻子。后来亲子鉴定结果却是支持，孩子是他的，但悲剧已无法挽回。
亲子鉴定日益普遍的事实，不合的人也生出不合的解读。有人认为这说明人的科技意识提高了，司法 不雅 念增强了；也有人觉得这说明社会伦理道德修养在下降，反应 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危机加剧。对亲子鉴定机构的看法也涌现 分野，有人主张加强监管，亦有人希望进一步市场化。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、社会学家李银河早年接受采访时说道：“如果夫妻之间很有情感 ，基本 不会去做亲子鉴定。这么在意孩子是不是亲生的，证明夫妻关系原来 就是不稳定的，这项技术只是证明了相互之间的不信任。”
亲子鉴定技术能得出女性是否出轨切实其实 凿证据，社会道德据此年夜 加谴责，有人觉得在这方面男性成为弱势群体。然则 ，故事中的男人就一定清白无辜过吗？这是不是对女性不公平？这样的矛盾如何解决，戴维似乎不太关怀 ，他更执着和痴迷于讲故事自己 。
戴维告诉我，在鉴定结果为排除的案例里，年夜 部分的选择都是离婚，真正做出极端行为的是极少数。并且 在曩昔 ，人们积压在心底年夜 半辈子的疑虑一旦获得 证实，更有可能以激烈的方法 爆发。现在随着人们婚恋不雅 念的开放，面对鉴定结果似乎也显得加倍 平静，一个例证就是闹事的人越来越少了，以前在鉴定中心需要设立的安检门早已没有存在的需要 。
尽管看见了如此多家庭破裂、夫妻交恶 的故事，戴维仍向往着家庭生活。结婚的日期定在明年，女朋友小他几岁，是在老家相亲认识的，两人有类似的情感 遭遇，他相信这会让他们更理解 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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