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 年 7 月 23 日，王村村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 4 分钟的自拍视频，题目 是“这段视频很无聊、没笑点，发出来只是证明我试过了……”。视频里，他穿戴 葛优在《我爱我家》里的同款碎花 T 恤，一直 地舔手里一根能遮住他嘴和下巴、被他嘲讽为“一辈子也舔不完”的棒棒糖，在间隙用一只鱼缸一样年夜 的高脚杯喝水，并称它为“贵族专用水杯”。

剪辑时，舔的动作被用了快进模式，配着轻快的流行音乐。身后的时钟显示他从 23 点 40 舔到了凌晨 2点 33 分，但最终没能把糖舔完。他显然已经舌头发麻，但还是含糊 不清地说了一分多钟话，包含 最后一句“我是村村，希望你开心”，看上去夸张 又滑稽。

那时候王村村 24 岁，在北京一家告白 公司上班两年多，工资三、四千，和室友合租在天通苑。他同时作为视频博主经营着“我叫王村村”的微博账号，因为日间 上班，经常在晚上回家后“报复性熬夜”录视频。

舔棒棒糖的视频称得上是他的第一条“爆款”，最终获得了 1500 万次播放量，并让王村村的粉丝从 15 万在一个月内涨到 200 万。现在这条微博下的评论有 4.6 万个，除了很多个“哈哈哈”，也有人留言说“你真是够无聊的，但想了想自己也很无聊，看你舔了 4 分多钟糖”。

两年多后的今年 3 月，他在演讲平台“一席”上又讲起了舔棒棒糖的事，并把这事称为“古典主义无聊”。演讲算是他对自己曩昔 四年微博的内容总结，类似的“古典主义”还有给手机贴 200 多层膜、数一碗米里 16250 颗米粒、以及一颗草莓上的 289.2 颗草莓籽。“用我们专业领域的话来说，就是吃饱了没事干”，他这样形容自己的“古典主义”时期，“它们的特点是消耗 时间，并且 毫无意义”。

除了“古典主义”之外，他说自己还经历过“现实主义无聊”、“魔幻现实主义无聊”和“浪漫主义无聊”几个阶段，听上去像一部小我 艺术史。在讲这些事、包含 进行总结时，台下一直 地爆发出笑声。他在台上有些紧张地把手背在身后，偶尔垂头 看看地面，声音和脸色 都变更 不年夜 ，还反问周围的人，“这里，有什么好笑的？”

不过  他的“无聊”确实逐渐变更 着。

有一部分  “无聊”源于细微不雅 察。他曾把一个石榴的 90 颗籽剥出来，像看待 宝石一样用镊子夹起来，逐颗测量尺寸、不雅 察“切工”，在桌上以相同的间隔排成 6 行、15 列，并拍照上传到微博。他用这个来举办“石榴籽选美年夜 赛”，邀请网友在微博下面投出“最美石榴籽”。据他描述，他其时 把微博下面 537 条评论逐个筛选统计，最终选出了一颗，尽管那颗的奇特 之处微小到在被囫囵吃失落 的时候可以忽略不计。

还有一部分  “现实主义”则更像是生活里的机灵创意，年夜 概是因为与刚需无关而被他嘲讽为“无聊”。比如  他在家设计了一套收纳仓储系统，把当初没舔完的棒棒糖、葛优同款 T恤、或者没吃完的干果、以及用过的手机真空密封，并打上条形码，像在超市里一样通过机器扫码录入计算机的“库存治理 系统”。再或者，他偶然收到卖别墅的告白 推送，羡慕其中的泳池又觉得变富遥遥无期，就把出租屋里的 0.7 米宽、1.7米长的浴缸砸失落 ，自己贴瓷砖、安射灯，在其中浮潜拍照，并给泳池起名“马尔代夫”。

这次演讲果真 让王村村第二次因为“无聊”出名了。尽管他现在的微博粉丝数已经有 348 万，这次的几千转发和他之前的“爆款”比似乎算不上什么。微博评论的内容已经不再是当初占多半 的“哈哈哈哈”，而年夜 多是对他在演讲里说的“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可能靠近想要的生活方法 ”的赞赏，也有人认为他“把无聊做成了有趣的艺术”。

演讲视频发出后的一周我们见到了王村村。他穿戴着黑衣黑帽，笑得不多，声音平静消沉 ，偶尔会被咖啡馆的嘈杂声淹没。在那一周里，他几乎每天都和媒体接触，认为“有人愿意记录自己做的事情挺酷的”，还提及媒体报道可能会让爸妈对他多点理解，“我爸有时会担心  我在做传销”。但他提防有媒体想把他看成 特定群体的代表、或者给他贴上标签：“我就一个 27 岁的人，你想把我放得多年夜 ，我是说，能被放多年夜 ？”

他似乎并不像演讲的时候能享受自己曩昔 的结果 、以及轻松带动现场气氛 的魅力，而是处在重重矛盾中。他好几次谈及“真正应该火的是‘一席’上演讲的其他人，他们真的在为社会做进献 ”、“可能自己内心也没有很瞧得起自己做的事”；“不希望让小孩看到网红赚钱而想成为网红、因为科学家穷而嫌弃科学家”，但又“真的喜欢干现在手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”、“就算有机会成为科学家，还是想成为现在我这样的……可能不太正经、不太安分”。

作为一名网红，他似乎 不是很喜欢“网红”。

王村村的本名当然不叫王村村，他不肯 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，和浴缸、石榴籽、草莓籽以及舔糖一样，“王村村”是一个符号，是一组“因为无聊所以有趣”的集合，也是折射某一些互联网情绪的聚焦点。

王村村在 2015 年 2 月注册微博账号的时候就想把它做成营销号，在那之前他很少用微博。其时 他从法国一家商学院的研究生班上退学，算上本科已经在那读了 4 年书。

父亲的建材生意涌现 问题、再读下去家里可能无法累赘 费用是退学的直接原因。课程的内容也让他感到 疲倦，因为他每次回都城 看到互联网快速转变 着周围人的生活，从打车、支付到阅读，然则 学校的课程很少涉及这些。

2014 年末，他寒假回到家  乡重庆，想和四、五个高中同学合股 创业——其时 的设想是做一个资讯类的 APP ，认为在人的时间有限、能阅读的内容越来越多的情况下，筛选内容是有市场的。为了给其时 还没成型的产品  积累用户，他注册了微博，认准了流量，“先有粉丝再说”。

吸粉的进程 似乎没什么新奇，王村村把这称为“账号建设”：他先是花 10 天时间想了些他认为能吸粉的“基础内容”，包含 家具设计推荐、更像是段子的诗歌、以及他养一只名为“糯米”的萨摩耶犬的心路历程。抢网红博主热门并获取流量是第二步——好几天一直 刷新其时 流行的“回忆专用小马甲”、“天才小熊猫”等博主的热门微博，跟着这些内容写段子。最后，他花了 70 块在淘宝上买了一万五千名僵尸粉，在一个月内如愿获得了三万五千多个粉丝。

在这进程 中，由于时间更改 和组织松散，和朋友们的创业计划逐渐不再被提及，不过  “我叫王村村”的微博账号留了下来。2015 年 7 月，王村村离开重庆，开始了“北漂”生活，在告白 公司写文案、做谋划 。每月和室友平摊的 1000 元房租能占他收入的三分之一，剩下的钱刚够吃饭，“买泡面要看清是 2 块 3 还是 2 块 4，怕拿错”。

运营微博成了每天下班后的业余活动，晚上在上面“搞点事情”让生活变得没那么枯燥，经济拮据可能也是原因。三万五千多个粉丝停了半年没什么起色，王村村把这归结为“产品  定位出了问题”，需要再找一个领域，吸引新的粉丝。

他找到的定位就是“无聊”，因为判定这个“领域”在微博上是个空缺，“横竖 没人做，管他市场有多年夜 ，先把坑占住再说”；“无聊是现在年夜 多半 人的生活状态，因为年夜 家有太多事想做但懒得去做、或者不克不及 去做。我就是取代 他们去做这些事”。明确了这点之后，他决定在微博上给自己贴上“最无聊的人”的标签，之前的内容统统放弃  。

“我与网友的战争”系列就这样出生 了，这算是他“古典主义无聊”的开始。 2016 年 4 月 8 日，王村村发出了自己花六个小时数一碗米中米粒数的视频，由头就是网友的一次找茬——他之前微博上发了一首诗，有一句是“一碗米有一万八千多颗”，数据来自网络。其时 有人留言问“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么多？”，而王村村回复“我不会认输的”，并真的数米、拍视频，配上年夜 片中战争场景的配乐。这其实是给“无聊的事”加上了互动模式，以吸引流量和粉丝。

在那之前，他也发过自己用吸管编织的星星和其他手工的图片，有人留言说“给你几根钢筋，你是不是能编出个鸟巢？”。他跑去找学建筑的同学，查资料研究“鸟巢”体育场的结构，用铁丝搭了个模型出来，拍照上传。

王村村对那时候自己的“网感”挺自信，觉得“无聊”模式就像是小时候从家通往村口唯一的路，“只要一直走肯定能走到”——“专注无聊”，定位明确，赓续 填充内容，总有一天会火，“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天”。

那天还真的来了。2016 年 7月 23 日晚上，他把前一天录的舔棒棒糖视频发出之后，像往常一样刷微博看有没有年夜  V 帮转，结果流传 速度快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：视频发出的时间接近凌晨，半小时就有 5、6 千转发量，并且  很快破万。他回忆起当晚的情绪变更 ，“当然感到 挺爽的，但也觉得莫名其妙，不知道这么个器械 为啥火成这样”，并且  按时睡觉了，“第二天还要上班”。现在看来，除了预见过“这一天会来”之外，情绪平静的原因还有那时候的内容几乎没有成本、也很少有他的创意和审美，“没有额外的压力”。

他模糊地回想起自己那时候因此有些膨胀，“对新知识少了一点谦卑”，并且  对突如其来的存眷 度“感到 爽”。他知道自己的一条微博会获得很多转发和留言，就因此有一次只发了一个逗号，最终也获得了几千转发。但他还是急忙向我自嘲，“唉，住在天通苑能有多膨胀，难道我能是天通苑一哥？”

这个热潮 点还是给王村村带来一些稳定的告白 收入，除了能“够生活”，还能给母亲打钱。2016 年 10 月，他被请去加入 新浪微博举办的“微博 V 影响力峰会”，在那里做了《如何把一个号做火》的演讲，并被评为“十年夜 影响力幽默博主”之一。获得同一个奖项的还有“关爱智障儿童成长”、“冷笑话精选”等，他们的微博认证信息多是“搞笑博主”。在那个演讲上，他说自己已经经历运营微博账号的“初期”和“上升期”，下一步该是有稳定商业模式的“成熟期”。

焦虑在这个时候到来了。原创视频成了其时 王村村相对固定的更博形式，除了“战争”系列，还开始做美食主题的“村食记”，不过  形式和内容都简单，更像是在维持当初立下的“无聊”人设。这种不提升成本、创意不多、日复一日又没有变更 的维持运营开始真的让他感到 无聊；另外，依照 他自己从市场营销的角度的预测，无论内容利害 ，总有审美周期。如果就这么运营下去，“成熟期”之后应该就是“衰退期”。

在告白 公司的工作薪酬起色不年夜 ，两年里涨了 1000 元。做营销谋划 时，他向公司提议过几次多投入成本做原创视频，“究竟 视频的风口已经来了”，然则 没能如愿。 2017 年 4 月，王村村从公司告退 ，并在那前后卖失落 了怙恃 在老家给自己留的房子。5 月到 10 月，他只发了 4 条微博，成为了“失踪人口”。

“去村口的路已经走完了”，他说，“然后有很多新的选择，然则 没有参考的对象，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走了”。

王村村坚持把自己界说 成“做创意的”，“和其余 人都不一  样”是他提及最多的事。

把老家的房子卖失落 之后，他手头暂时有了一笔钱，从后来在高碑店每月 1200 元的出租房搬出，换到了一间 30 平方米的单人公寓。在同一楼层的几家住户里，只有他的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只石狮子，一只正卧、一只侧卧；门上贴着一副只有门把手长的春联  ，中间贴“福”的位置贴的是“村”。这套摆设 在是王村村 2018 年初添置的，其时 正和对面邻居较劲“谁家看起来更体面”，一度把家里的 wifi 名称改成了“年夜 户人家”，用来跟邻居喊话。

他没跟邻居正面交流过，却是 邻居后来找到了他的微博，有一天私信他说自己准备离开北京。王村村跑去花店买了一棵向日葵，插在邻居的门上，又在那天把 wifi 的名字改成了“种点瓜子路上吃”。

房间里有点凌乱。书柜上摆着昔时 “幽默博主”的奖杯，周围放着他用来收纳的“仓储系统”中真空包装的物件。有一件是一只巴掌年夜 的玩具熊和一样年夜 小的棉被——邻居搬走时回赠了他一支棉花，王村村把棉花摘下来弹成了一床小棉被，留作纪念。

真空袋里还有三颗没吃完的桂圆，当被问及“留这个干吗”时，王村村看上去有点恼火，“留下吃啊”，他说，“桂圆干就不克不及 吃了吗？”他挠了挠头，回想起女友时常问他为什么在手机里留些没有人物的照片，“又欠好 看”。“我就觉得，这是留下了我的一瞬间时间啊朋友，它干吗需要悦目 呢？”

卫生间的“马尔代夫泳池”已经面目全非，只能看见边沿 的蓝色瓷砖。“泳池”其他的部分  被填满了土，在 2018 年 11 月种上了水稻，现在已经比人要高；尽管看上去有一半已经变黄枯萎，但还是弥漫着植物的气息。“水稻快死了，焦虑”，王村村在一旁说，“长势好的时候，真是挺喜欢待在旁边的，有年夜 自然的感到 ”。水稻的上方有一排模仿太阳光的灯，浴缸周围布着不少开关和电线，那是测量二氧化碳浓度、土壤酸碱度等数据的仪器。洗澡用的淋浴喷头被挂在浴缸外面，离水稻有一步的距离。

在开始种水稻的时候，他在微博上说的话似乎 还在跟网友进行“战争”：网友找茬说“有本领 自己种年夜 米”，于是决定着手 。其实王村村的最初设想要庞杂 一些，是做一个“转基因水稻的全进程 ”——能转变 基因片段，让水稻苗的形状、长宽从开始就看上去不一  样，然后再真正做一碗转基因年夜 米，“摆出来问问自己敢吃不敢吃”。他感到 这是一个很艺术的问题，然则 又意识到这是个敏感话题。出于谨慎，他在家种了正常水稻，把自己育苗、耕田的照片上传，告诉  网友说自己按时起床给水稻开灯，享受农民的作息和快乐。

能看出王村村的创意和机灵不全跟他在网络上的人设有关系，横行的各色想法总是不时冒出来。走在路上，他指着街边的人行道，说这里时常有车停下挡道。“这纰谬 ”，他说，“我就想哪天能趁夜里找工人用水泥把车封起来，然后给居委会打德律风 ，告诉  他这里有违章建筑”。他还回忆起有一段时间，室内流行棉花做的云状装饰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“这有个什么好玩的，在房间里造一朵能下雨的云才酷”。

2017 年 12 月，消失近半年后，王村村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名为“若干 个气球能把一头猪吊起来？”的视频，能看出拍摄和剪辑都做得更精细。这也是源于他更早时候的好奇，“消失”期间他年夜 概做了预算，在重庆的一座山上雇了谋划 公司找来群众、订了氦气、买下一头猪，花了 4 个半小时打出了一万多只彩色的氦气球。

在回忆起这个视频的制作进程 时，他能记起计算氦气和气球量的细节、拍摄结束之后自己看着气球觉得 被治愈的心境，以及在好奇已久、一直渴望实现这个场景时问自己的话：“这事能干吗？能干。干！”

猪最终因为逃跑而没能被胜利 吊起来，不过  这成了其时 王村村的“回归之作”，是王村村喜欢的“浪漫主义无聊”。从这里开始，他发出的几条视频更像科学小创造 、或者传统工艺的手工教程，尽管用他自己的话说，它们有时候“不太正经”或者“无聊”：例如用磁悬浮的原理让泡面、汽车摆件和台灯悬浮；在家种空心菜并徒手打锅；用产生  高压电场的特斯拉线圈远距离点亮荧光灯。其中的技术都是通过熟人和网络现学，这导致发视频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。

他觉得这些事情算是“酷”，能看得出他在这时候达到  了自洽。他也用“酷”形容过美国的纪录片《绝对好奇（curiosity）》——在其中的一集里，节目组为了研究飞机坠毁，买了一架波音飞机让它坠入沙漠、并全程拍摄。“希望自己的小孩未来能看这样让他们有好奇心的器械 ”，他好几次提起自己未来的孩子，“也希望做出的视频能拿出来给他（她）看……棒棒糖那样的视频，我是不想拿出来的”。

很难说如果没有网络和社交媒体，王村村会是什么样。从博流量求生计、到想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价值，他探索自己的兴趣和人格与走红同步进行，并且 没停止地把它们一一涌现  在互联网上。就像他当初总结“如何把一个号做火”时说的，“需要（在微博上）赓续 强化自身人格……然则 这些人格不是虚构的，都是在我本人的人格里找的”。

“我可能确实需要不雅 众”，他说。尽管没有互联网的生活已经无从假设，但他想了几十秒钟还是说，“但我似乎 一直都是这样一小我 ……我一定不是在表演，何必  呢？”

矛盾还是在他的生活中产生 着。见面之后的第二天，他接连发来好几条微信。

他提起了现在做科技视频成本昂扬 ，现实生活压力挺年夜 ，因为不赚钱而得不到认可，“我不知道为什么，不会赚钱就几乎等于没用”。“我最近在挣扎，我觉得可能今年也会做一些流量的器械 ……这个时代正确的打开方法 可能是像咪蒙那样，不要管什么内容对纰谬 ，先抓住流量，那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”。

他厌倦重复，每发出过一个创意就觉得“事情已经结束、要找新的器械 ”。他说过好几次想要做有“审美”的视频，需要在乎内容、在乎未来的孩子看到好的器械 ，“是人的本能”；但又认为这“就像是螳臂当车，挡的是流量这辆年夜 车，它蚕食着你感兴趣的一切”。

他准备给自己死去的水稻办个葬礼，并给我看了他自制的墓碑，墓志铭写的是“亩产一万斤”。“希望它下辈子别做水稻了”，他说，“水稻讲的是产量，年夜 家把你当粮食，长得悦目 是没用的。”他认为做棵森林里的树比较  好，“不消 总被评价和比较  存在的意义。水稻这样，是有点惨”。

题图、文内图片若未经特殊说明，均由王村村提供。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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